墨染塵暗自發出一股駭人的氣息直接襲向腳下，他的腳下正是承載著二人的翠翠，翠翠感受到對方的惡意顫抖得更加劇烈。

“啊”冰璃沫猝不及防地尖叫出聲，好在身後那個堅定的懷抱將她牢牢鎖住，她才沒有從自己的靈器上掉下去。

二人的身子在半空中左搖右擺，好不容易才加大力度調整翠翠的平衡。

墨染塵理所當然地縮緊自己的雙手，眼底溢出難以掩飾的笑意：“你是不會把我甩下去，可是它會。”

千裏高的雲端之上，遠看著二人的身影被縮成渺小的一個點，就好似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個人。

“你……”冰璃沫有些氣不過：“那你自己飛啊！”

墨染塵的手略帶懲罰性地慢慢收緊了幾分，勒得冰璃沫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很快又放開，戲謔道：“這麽不負責任？可是你叫我上來的，沒到目的之前我不會下去的。”

她咬牙道：“那就閉嘴，然後離我遠點，影響我正常發揮。”

搞得她都……心煩意亂了！

除去染九卿以後並沒有放松下來，而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前行。二人之間的氣氛也比先前緩和了幾分。

這一路上風平浪靜，許是因為群山密布，荒無人煙，因此，妖物縱橫的痕跡也極少。但是暴風雨前總是格外寧靜，暫時的安逸並不能說明絕對安全。

冰璃沫暗暗想到魔族和妖族之間的關系。

他們擾亂人間的目的或許只有人間百姓的陽氣和多餘的壽命，以此來增長自己的功力。除此之外，人間恐怕沒有什麽東西是能讓妖族覬覦的。

妖族被魔族奴役了太久，好不容易重見天日自然要迅速提升自己的力量。可是魔族為什麽會養虎為患，甚至在人間最動蕩的時候讓妖族擾亂人間，給他們提升自我的機會？

二者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只會欺壓最弱小的凡人。

不對，魔尊企圖獨霸天下的決心眾所周知，這麽做肯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她覺得十分奇怪，像是冥冥中打了一個結，怎麽解也解不開。

墨染塵想到她昏迷這麽久，先前因為一魄沒有歸位而藥石無靈，可是現在的她似乎比先前更加沈穩了幾分，他有些看不透。

“對不起”他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接著說道：“當時若不是為了護我的話，你也不會被巨石打傷，甚至昏迷昏迷這麽久。”

冰璃沫聞言一楞，隨即安慰道：“無妨，我當時靈力耗盡，仙身受損，你要是不帶我走的話我照樣會受傷。”

他抿嘴不語，當時明知她身子弱就不應該冒雨去找銀鸞。

想到銀鸞，他內心的疑惑又加深了幾分。先前他和染九卿對戰的時候用本源石看過，他的真身和銀鸞竟有九分相視。倒不是說外形上有多相視，而是究其本源，二者有諸多相似之處。

“對了，你說那枚木戒是你母親的遺物，也就是說在幾年前你去過南梧仙山，而且還在機緣巧合下救過我一命。可要真是如此的話，你當時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怎麽會一個人跑去那裏？”

“我不知道，來到塵雲仙山以前我只知道自己是山上的一名獵戶，後來有次下山賣獸皮的時候感受到一股極其熟悉的氣息。我原以為是你，於是便來了塵雲仙山。後來我才覺得，我熟悉的或許並不是你，而是這枚戒指。“他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從懷裏掏出那枚戒指舉到她面前。

冰璃沫淡淡地看了眼，並沒有發現有什麽特別的：”既然是你的東西，你就收回去，昨天你就是進入戒指裏面去了吧？也試著將我拉進去，但是，我進不去。染九卿卻可以……“

她不再繼續說下去，但是已經表示了自己懷疑的態度。二人之間最後一絲微妙的平衡被這句話打破。

她感覺到墨染塵的手明顯僵硬了一下，似是在逃避什麽。

時間仿佛凝固，他皺起眉頭，不知該不該說出實話。妖族大肆擾亂人間，仙界以塵雲仙山為代表出面鎮壓，若他說自己是妖族之後，那她會繼續包庇他，還是將他伏法？

可即算他不說，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妖魔本無心，又豈會在意兒女情長。仙界也無情，絕念斷情就是入仙的第一步。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若真的恢覆了記憶以後會不會和染九卿一樣一言不合就屠殺全城。像溟惜一樣利用，算計他人。像東方祈淵一樣機關算機只道一句大勢所趨？他們大抵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這是冰璃沫不恥的吧？雖然她平日的性格過於放蕩不羈，口不對心。但是他看得出來，她總是站在最寂寞的位置將他人的利益最大化，寧可自己重傷，修為盡毀也不願意身邊的人受傷。

這樣的她，算不上溫柔，卻總能讓他原本冰冷的心變得柔軟。

許久，冰璃沫的內心焦灼不安，她以為二人之間言盡於此的時候，墨染塵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頭，輕聲開口道：

“我所有的記憶都是關於人界，印象最深刻的人就是你，所以，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你站在哪一方，我就在哪一方。”

“一個人的出身和背景無法決定，但是人生的信仰是一生得到追求，我的選擇在塵雲仙山。”因為那裏有你，你就是我的信仰。

“如此甚好。”冰璃沫暗暗松了口氣，好在……他沒有騙自己，不存在隱瞞也沒有敷衍。

或許，他們之間可以一直這樣相安無事地過下去。

可是這麽親密的動作讓她有幾分不適，就好似掉入了一個炙熱的被溶洞，連四周的風都帶著灼灼撩人意。

“嗯，那木戒……”

冰璃沫頭腦一片空白，想也不想地答道：“那既是你母親的遺物，自然是由你自己保存著。”

“你就不想再等南梧仙山上救你之人？正如你所說，那時的我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子，救你的人不一定是我。”

他的內心也是矛盾的，多希望救她的就是自己，讓她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自己。這樣，他們之間的牽絆就不僅僅是師徒的名分。

可他沒了記憶，雖然隱隱覺得自己的身世並不簡單，甚至還牽扯到妖魔兩界，但是他還是沒有勇氣通過本源石去窺探自己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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